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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回 白玉堂单擒襄阳王 魏明公巧遇展南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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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青在西门口盘获顾昆,任传桂在降众中搜出索利,龙涛,姚猛在城外解到贾配,陆彬、鲁英在渔舟中拿住荀谟,雷英在府衙东厕后捉着苗恒义,史云等也解到几名裨将。计点贼中伪文武,除在阵杀死外,生擒的镇将是杨烈,虎将是周霸,骁将是皮象龙、杨麒、顾昆,水将是赖柱。其余参谋、裨将照盟书一点,非死即擒,并不缺少一个,单单的不见了军师丞相通天狐魏明公。

    巡按便派公孙策暂署江陵府事,料理善后一切。公孙策赶即到了府衙,一面查城内外丧亡淹毙的民人,一面检点襄王及诸将寓所资财珍宝,一面检点仓谷预备放赈。巡按得公孙策相助,便令诸将,六城搜查余匪,缉拿魏明公。六城都说明公并未进来,又恐他逃往当阳各县,便派任传桂、柳青去查当阳,沙龙、艾虎去查松滋,钟雄、智化去查公安。

    松滋、公安知县早已回城,当阳闻江陵已破,盏腾早已弃城散去。任传桂,柳青在绿林山搜了一回,搜着几个形迹可疑之人,说盖腾在山,知官兵到此,已经自尽。验了尸首,都引兵回来销差,说明公并无踪迹。巡按将三路兵发了,又想起参谋苗、贾、荀等必知消息,提来审问,供亦相同。展、白二人见苗恒义有些面善,玉堂对展昭道:“是苗家集人幺?”苗恒义听有人说他底里,一抬头,却不认得,想着:“这两个将军认得我,必是旧交。”就叩头如倒蒜一般,说:“我正是苗家集人,求将军救救。”玉堂道:“你父亲哪里去了?”恒义摸不着头脑,一想:“怕是我父亲相识。”便道:“我先父亡过了,求将军看我先父面上,开条生路。”巡按也疑南侠、玉堂与他相识,便问二人如何识他父子。玉堂笑着把苗家集的事说了一遍,才把苗恒义绝了痴想,一同带了下去。

    巡按道:“魏明公是个要犯,盟书第一,不拿到如何出奏?那人狡谲异常,也防他扇惑伏莽,别有蠢动。自应行文各处,画影图形的拿他。但文书恐不济事,众位谁带兵去搜查为妙?”智化上前说:“小将愿去,止用一个伴当,无论天涯海角,定要拿住老狐。”巡按道:“一人四路找寻,恐不周密,且不免耽延时日。”便派展昭、欧阳春、蒋平,与智化分路去寻。

    议定后,巡按就与公孙策商议叙摺。将江陵克复,襄王被擒,及元翠绡与诸将克复各城擒斩各将,细绢叙明。摺尾附奏,魏明公在逃,已派四将分路搜查,以清余孽。除郢州、南漳、江陵各殉难文武早经奏明请恤外,又声明阵亡的是都监廖充一员,防御邹维、齐公亮两员,提辖虞振、卫森、滕煜、罗镛、薛承泰、曹秉钧、谭绍吉、叶树勋六员,水军队长倪申、晁海二员,附奏请恤。兼参奏江陵都统制逗留上游,屡催不到,及鄂州总管并不发兵会剿,庸懦无能,请旨惩处。

    摺稿叙完,雨墨来回,元全求见。巡按叫了进来,他说:“小姐已雇定船只,明日即行回籍,叫回明大人,所有战事,请不必列入小姐姓名。”巡按便请沙龙快快去留小姐,以便遵前旨入都。并属元全先回,代为婉留。须臾,沙龙已经回来,说:“小姐思乡甚切,去志极坚,不能挽留。”并呈上与柳夫人话别道谢的书信。巡按无可如何,只得次日同请侠义出城送行,派何寿等四人送去。这里放炮,拜摺,报捷。

    展昭、欧阳春都交代了军事,与蒋平、智化起身。欧阳春走峡州,蒋平走鄂州,智化走澧州,展昭走岳州,都带了两名伴当前往。

    究竟明公是到那里去了?难道通天狐真会变化幺?他不过心计灵巧,想着:“荆门大败,没脸再回江陵,襄王眼看要糟,又且疏忌了我,何必去投绝地?”带了柴、郎二人,走了一程,到个饭店里,告知二人,说明主意要往岳州。只因明公有个表弟是岳州西乡人,流落襄阳,曾经周济过他,闻得他近年颇能温饱,想去投托安身。柴、郎二人应了。

    走了两日,明公睡着,郎槿与柴机商议:“真跟他跑幺?他是军师,拿住便要砍头。我们到乡下还是百姓,何苦跟他送命!”柴机说:“我也正想走哩。”有的是马,到四更偷了他包袱,告诉店家,说:“我们先走。”便飞的去了。明公醒来,叫人不着,店家说已先走,明公叹口气,哪里去追他?踌躇一回,看包袱已被拿去,只剩铺盖。无可如何,托店家把马准折了十几两银子,还是七零八碎。买了几件道士衣装换上,沿途雇个短盘驴子,走十余日才到岳州西乡。一问表弟,乡邻说:“他因亲戚跟了襄王造反,怕官司连累,举家不知去向了。”明公扑了一个空,银子看看用尽。他在襄王那里多年,一呼百诺,受用惯了,经柴、郎这一闪,日用不周,也就憔悴不成模样了。他又是个文人,做不得粗事,且喜三教九流略通一二,就找了一个大庙存身,测字算命,姑且度日。要想积攒钱文,西投西夏,以泄此愤。闻得拂沸扬扬,说江陵已破,文书行到岳州,捉拿军师。幸得改了道装,无人识破,终是贼胆心虚,便避到平江县乡间,有个小庙,还照旧的算命测字。改了姓名,叫曹景真,人都称为曹道人。

    展昭沿途细细在城乡四面察访,比到岳州,明公已去了半月了。南侠心中焦躁,想不如离了岳州,到潭州、洪州一路找去。也不知沈仲元冤魂缠定,也不知通天狂恶贯满盈,偏生的走过平江,到城内大街小巷的访了一遍,毫无头绪,四乡踏看一番,也就要走了,却忽然大雨倾盆起来,展昭对伴当道:“前面有个庙,且去避雨。”进了庙,解去雨衣,说明雨不住就借宿。和尚见他客商打扮,马却肥膘,不敢怠慢,就殷勤接进,送上茶来。

    傍晚雨止,天已昏黑,和尚去整顿素饭,伴当打开铺盖,在后层安置。夜行人脾气,到了哪里,总要四面踏勘的。问问和尚,这庙也是一村会场,庙中住的闲人不少,没有多余空房,南侠信步到后殿前廊周回一转,小和尚跟着指点,说:“这房内是测字的。”七月天气,大家趁晚凉,都坐在院内闲话,独测字的门关着。

    展昭心一动,映着月光,对窗楞眼一瞧,是个道士,抱膝发怔。房内并未点灯,看的不甚清楚。问小和尚道:“道士姓什幺?”小和尚道:“姓曹,”展昭说:“你替我说一声,我要测个字。”小和尚便掀帘告他。明公因今日大雨,没有买卖,正在愁烦,思前想后,不知如何结局,听见有人找测字,才取火点了灯,叫请进来。

    展昭进去,对着灯光一看,不是魏明公是谁?便叫小和尚:“你叫我伴当取些银两来给卦饯。”明公让坐,动问:“贵姓?”展昭说:“姓南,因来此找一个人不遇,请教曹道爷测个字。”明公尊声:“南客官,能写幺?写一个触机更灵。”展昭便写了一个“魏”字。明公一惊,对展昭看看,有些眼熟,气概也不像客商,不免动了疑心。便探他一句道:“客官问事,休要藏头露尾,你尊驾怕不是经纪中人。”展昭说:“何以见得?”明公道:“就这一个字,看笔法是个待时的贵人。”展昭道:“岂敢!就事论事罢。”明公收了惊色,道:“问的是亲是友?”南侠说:“算是朋友。”明公一迟疑,想出遁词来,说:“莫怪小道直言,这人已死了。左边委是委化的意思,右边是个鬼字,更易解了。尊驾可以不必找寻。”南侠一回头,伴当已到,便笑道:“这人离死却不远。道爷,左边讲错了,这委当作上司委派讲,是委来拿鬼的。”明公顿然变色,支吾道:“小道不明白这话。”展昭大笑道:“魏军师,你何必藏头露尾?俺展昭不远千里,奉委来的,同我去见王爷罢。”叫伴当:“与我绑下。”不由明公分说,绑着手拖出房来。

    和尚同住庙的人,不知何事,都慌起来。展昭道:“不用害怕,我是巡按处派来拿他的。他叫魏明公,是襄王军师。”和尚才知展昭是个大官,赶忙打钟击磐,披袈裟磕头请罪。说:“我们实在不知,求大人开恩,免了容留贼人的罪!他到此也不过半月,.。”

    展昭说:“定然免了。”忙着传保正通知知县。知县忙派兵丁,带了囚车,来至庙中,将魏明公剥去道士衣服,换上犯人衣裤,加了脚镣手拷,护送北行。看官,说书的原是无巧不成话,但襄阳一场兵劫,全是通天狐主谋,如果竟自滑网,也就太无天道了。

    南侠看兵丁等将囚车钉好,忙了一夜,天已质明,平江县赶来禀见,说:“巡按已回襄阳,请将军径由此到襄,卑职已按驿传下去了。”展昭说:“如此到也直捷。”便取道直奔襄州。

    行了三五日,遇着智化从澧州来,也押了两个囚车,便彼此握手,问:“拿着何人?”智化道:“我从澧州白走一躺,已经回来。到了石门,热不过,去饮杯酒解暑,见这两个同一人拌嘴。那个人叫贺兆,是沈仲元的伴当,我从人认识他,上去劝架。我看他们蹊跷,顺手拿了,细问贺兆,才知他叫柴机、郎槿,是魏明公的亲信。沈仲元的命就送在他手里。”便把盗书情节向南侠说了一遍:“我见他包袱内许多金银珍宝,盘问何处偷来,却得了通天狐的下落,原来通天狐又被他赚了。我就知展兄必然成功,后面囚车想就是他了?”展昭道:“魏明公以豺狼为腹心,宜有此报。”

    又将在平江庙中测字的事笑述了一遍,智化道:“今日幸遇,须会会他。”一同到了驿站,推过囚车,智化对明公深深一拱,说:“军师爷请了。你是襄王大忠臣,如在江陵与王爷同生共死,倒还是个汉子。走到这里,做了道士,又被擒住。回去有何面目见襄王?死了有何面目见吕武?智化倒要请教请教。”明公见是智化,想着左右是死,不吃他这一杯。便冷笑道:“智化住口!我到岳州,纠合英豪,正想回援江陵,事之不成,乃属天意。岂比你智化,在马强庄上一见马强被擒、反面事仇者可比。你疑我遁迹平江,真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。我魏明公劝王爷直下江南,如果听从,哪有今日?现在被擒,已分一死。士可杀不可辱,休得在此啰唣。我屡劝王爷将你杀了,王爷不忍,饶你残生,你还敢出头露面,也就太无耻了。”智化道:“你还如此利口。”推过柴、郎囚车,说:“逃奴在此,你们对对,他到岳州是投亲,是招兵?你说我露了尾巴,只怕你在荆门一逃也就算露了尾巴了。”明公一见柴、郎,不免惭愤,还想回答智化几句。南侠拉了黑妖狐进去,说:“与他们斗什幺口!这种无赖之尤,他已是死数中人,乱说几句,你不失了身分幺?”智化愤愤而罢,一同用饭。智化说:“贺兆我也带来,想着到宜城去访寻沈仲元骨殖,送回乡里,还求展兄与众兄弟回明巡按,念他暗助擒拿刺客两次,将来替他表明一句,洗了盟书恶名。柴、郎二人就烦展兄带去,同明公做伴罢。”南侠道:“柴、郎本无名小卒,你带去杀了祭小诸葛,不痛快幺?”智化称是。

    次日,出店分路,智化自去宜城,展昭进发。未到襄阳,便已闻了旨意。要知旨意如何,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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